秦没煮酒

如果你欲爱,如果你欲吻,如果你欲将头颅抵住某人的下颌,我说好,好,都好。我都写。
煮酒论英雄,那没煮酒呢……?
那就嗑嗑cp吧。
翻译:这个号写cp同人。

烽火戏诸侯 【上】

既然本篇里侧重于刻画飞羽真的剑士形象,那我就补充一下小说家和编辑为主的故事吧。

不要被标题吓到,不是用周幽王和褒姒的类比,并不指代任何人。是一个温暖的小故事哦(自认为)。

半个我流,考据勿扰。

  

提示:注意神山飞羽真的称呼变化~

  

  祝阅读愉快~


cp:神山飞羽真×须藤芽衣




在鲜红的火焰里,你面目模糊。

 

1.永无停歇的C大调(C major as usual)



须藤芽衣最近很忙。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编辑,每天除了审稿校对以外,发掘新人以及和熟识的作者保持良好的联系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尤其很多作家的性格奇奇怪怪,虽说绝对没什么坏心眼,芽衣也乐于和这些有意思的人相处,但是在死线前各种哭天抢地的花式拖稿和维护自己创作时的过分激情愤慨还是让她很头痛。单从这一点来看,芽衣果然还是觉得和自己做编辑第一个负责的作家相处最让她舒心——


“托马,还是你的书店最舒服啊。真的好想每天都来这里吃下午茶呀。”芽衣盘坐在书架旁,打开刚买的奶油泡芙盒子,拿出一个大咬一口,美滋滋地说道。泡芙盒子放在书堆上,纯白奶油绵密的纹路沾染着的温柔光晕,有种,有种迷人的轻盈感。芽衣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看着那白色的光泽慢慢在眼前洇开,滥成一团,悠闲的放空自己。


空气里充满了甜腻腻的味道。


她的确非常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书墨味,喜欢吵吵闹闹的小孩子,喜欢安静的时候笔尖摩挲的声音,一团团美好的氛围好像云朵一样藏在这个名为书店的玻璃糖果罐里。她喜欢这种拧开瓶口,挑出自己喜欢的糖果的感觉。光是嗅到那种甜蜜的气味就足够美妙了。但是糖果罐子底下藏着什么,是在眷恋什么不可割舍的东西,她模模糊糊,从没有深究过。


“我这里随时都欢迎哦。”托马的声音从柜台那边远远地传来,但是说到他又顿了顿,感觉语气里略带一些调侃的笑意,“但是,芽衣你不是很忙吗?”


芽衣乍然变得蔫呼呼的,感觉有些心虚,今天也是假借“拿稿子”的名义偷偷从编辑部到书店来偷懒。虽然只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但芽衣心里还是隐隐有点不安,但恰恰是不算光明正大的举动带来了一丝丝罪恶感,现在偷闲时一举一动好像显得更加珍贵了,反转都是要听主编唠叨的,不如此时放开手脚好好享受,她像猫咪一样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然后看了一眼板正地坐在那里写稿的某人。


反正真的拿到了新稿子就好了嘛。芽衣如是想。她向来都对托马的能力很自信,虽然这种信任颇有几分越俎代庖的意味,超越了托马自身的主体性。他也会有些哭笑不得,有时候稿子还没写完呢,芽衣就预先为他庆祝了。还有很多很多次,如果有时候芽衣负责的作家拖稿了,她也会来找他救场,他每次问为什么的时候,她会短暂露出若有所思理的神情,理所当然地说:“托马就是托马啊。”


然后可爱地咧嘴笑着。


托马永远不会背弃约定。


他突然感觉眼前闪过白光,有些晃眼,感觉那道光好像有了实体,钻进他的脑海里,来回乱窜,震得他头脑发晕。握住笔的手压得发白,颤抖着,却没有写出一个字。


不行,这不该借口吧。他想。


芽衣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等着他收尾完稿。一如她担当自己编辑以来的往常。以前写稿的时候他需要绝对的安静,很讨厌那些聒噪的人声。但现在很习惯有时候写作的时候芽衣催稿的念叨,叽叽喳喳就像一只小鸟,就像舒缓的白噪音。而她也会在他逐渐进入状态的时候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虽然芽衣看上去是没心眼的开心果,但是和她相处并不会很累,她的幼稚和吵闹都是有限度的,在底线内向他撒娇,她一直都是如此。


现在他的脑子里都是芽衣哼的那首曲子。他想摆脱那种生理的不适,但又好像陷入另一个漩涡,反复不断的,他很抵触这种不由自主的感觉。


他听见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接着就是芽衣惊叫声,他匆匆抬起头来,芽衣一副刚站起身的样子,手上好像攥着什么,慌乱地看着四周,红茶和陶瓷的碎片洒了一地,奶油也溅得到处都是,有几个小泡芙还在骨碌骨碌打着滚。再抬头就看见芽衣瞪着愧疚大眼睛:“托马。实在是,太对不起了!”


又听见她在暗自哀嚎——“啊!我的泡芙!”


托马忍不住笑意。


虽然看上去战况惨烈,但其实打扫起来很快,也没有几本书被茶水或者奶油攻击到。托马帮她扫掉碎片的时候她还在嘀咕着自己手作的有猫咪图案的陶瓷杯子被摔掉有多心痛此类,然后她就发现那唯三的几本书脊被小泡芙精准砸中的书,沾着奶油,看上去有点惨不忍睹。芽衣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心想完了完了,伸手用纸巾去擦,但果然还是留下了一片圆圆的深色印记。她猛地抽出那三本书,飞速走到了收银台,自顾自迅速付了钱,整个过程简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他怔愣了一下,抓住芽衣往包里装书的胳膊:“芽衣,没必要这么见外。”


“在说什么呢,这都是我的错,总不能让你自负盈亏啊。而且也该买几本新书了。”她笑眯眯地把三本书都塞进了包里。


“三本可都是同样的书……”


她又一惊,又拉开包的拉链,果然三本明晃晃写着相同的标题,有感觉心里一抖,但是她一咬牙,说:“我也不能只付一本的钱啊。”


“那就先这样了,我先走了!”可以是说是落荒而逃,芽衣飞一般地跑出书店,直到到街口看到红灯才慢慢停下来,一边肉疼着三本精装书咋舌的价格,一边又暗暗懊恼自己的笨手笨脚。


她展开手心里被攥着皱巴巴的纸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本来想快一点贴到书店的许愿板上呢。她慢慢地把它捋平,随手揣到口袋里。


下次吧。


她走向车站。


 

一如既往,他这么想。


芽衣走了,但她还会再一次来的,他知道。


但是这次或许不一样,他知道。


神山飞羽真以为大战结束之后的生活就是永远循环的C大调,升调、降调、再升调、再降调,就这样,所有人都在他们自己的轨迹上笔直有平稳地向前,他也一样。不奢求更多,也不想失去视如珍宝的所有,他小心地平衡日常,绝对“不逾矩”——虽然可能他也不知道边界在哪。但他有预感,那层“一切安好”伪装总是要被揭穿的。


就像演奏时突兀的错音,尖锐地刺穿一切,把人拖出如梦似幻。


现实总归没有那么顺畅。


他想,是不是自己又要离开了?


他坚定地想,不,绝不。


他绝不会失约的。

 

2.古老的故事



幽王借诸侯之力于西境设防。协议的伦理基础是诸侯和百官的忠心,一旦都城和幽王求救,立即发兵驰援。相应设施则是一个机巧的系统:幽王派人在西境见城楼若干,日夜守卫,配巨鼓。边境某处有敌来犯,最近的楼即击鼓,鼓声传至其他楼后依次击鼓,敌情瞬间传遍全国。


幽王有一专宠美妃褒姒,她对夫君的边防事业非常好奇,高度关注。有个匠人替褒姒烧制了一套小巧的边防工事彩陶模型,每当她心情低落的时候,侍女总是劝她用这个玩具玩“蛮夷来犯”的游戏。


幽王一生中的大日子来临了,工事终于完成,鼓放好了,鼓手训练有素,根据事先约定,选好黄道吉日进行边防演练。但最兴奋的是褒姒,她急切地等待所有仪式和口令的结束。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常让王妃开颜的城楼钟鼓游戏要首次以真实大小亮相了。她恨不得亲自参与发号施令。现在要用真鼓真人来玩大型“蛮夷来犯”游戏了,测试整套系统是否管用。幽王发令,宰相传令给骑兵队长,队长策马赶到第一座瞭望楼,传令击鼓。低沉的鼓声震天,隆重而沉闷地传进每只耳朵。


其间,低沉骇人的鼓声从第二座城楼传到第三座、第十座、第三十座。鼓声一响,军卒按严令迅速武装起来,带好干粮,赶到集合点;将官立即准备并迅速开拔,把预设的命令传到内地。无论哪里听到鼓声,在最短时间内,所有地区都有军队急行军进京。


在丰都城内,可怕的鼓声响起时在每个人心中引起的震动和紧张渐趋平静。每一个多时辰后就有中小型骑兵队伍从两边靠近京城,然后每半个时辰就有新队伍赶到,整整一天和其后两天均是如此,幽王、朝臣和军官的情绪不断高涨。


幽王很满意,最满意的是看到宠妃开心:她像一朵鲜花般容光焕发,他还从未见过她如此美丽。


节庆总是短暂,这个大节也过完了,平凡的日子又开始了,再无童话中的美梦成真。节庆数周后,褒姒再无欢颜。陶楼和线拉小钟的小游戏,自从她见识过了大的,就变得乏味至极。


褒姒失去了笑容和欢愉,幽王闷闷不乐地眼看着自己失去最爱的玩伴和夜晚的慰藉。于是他屈从于她的诱惑,进展缓慢,心有不甘,但是最终还是屈服了。褒姒使他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他屈从于她重复了一千遍的请求,满足了她唯一的强烈愿望。他同意给边防守军发敌情信号。很快,动人心魄的战鼓就开始低吟。这回国王觉得它极为可怕,就连褒姒也吓了一跳。可是接下来整场好戏就重演了:天边出现了小团尘土,大军骑马或步行前来,整整三天,诸侯躬身行礼,军卒安营。


还没等她的情绪再次低落,再次重复那个不负责任的游戏,两人的报应就来了。有一天蛮夷突然大举策马越境。城楼立即传讯,低沉的鼓声急切警告,直传到最远的边境。但是这个构造精良的出色玩具显然失灵了:鼓声震天,官兵却无动于衷。他们对鼓声置若罔闻,幽王和褒姒徒劳地四处张望,可惜没有一处扬起尘土,没有一处跑来灰色的小队伍,没有人赶来相助。

——《周幽王 中国古代故事一则》黑塞

 

在电车上,芽衣一阵无聊,随手从包里抽出一本新“买”的书——反正都是一样的,哪本都无所谓了。看着漂亮的书脊上的油渍不由忆及刚刚那一阵兵荒马乱,只有一声叹息。


之前的忙乱让她到现在才能冷静坐下来看她到底买了什么书。字符随着车体摇摇晃晃,她一字一句的念出:《黑塞童话集》。芽衣恍惚想起,上次读黑塞还是上学的时候吧?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家里的那几本或许还落了灰。但是她仍然记得那种阅读的情绪——害怕。无关也没有任何恐怖的元素,只是她有点逃避那种叙述中的赤裸,那种剥洋葱式的赤裸,将人心过于直白和血淋淋的剖白——毕竟,赤裸不是真诚。


翻开目录,她扫了一眼,被一个标题摄住了,周幽王。


她听过烽火戏诸侯的故事,虽然对这个遥远的朝代了解几乎仅限于此。昏庸的皇帝,祸国灾民的妖女,没有会说话的可爱动物,没有奇幻的魔力,没有喜剧色彩或是感人的爱情,一副一团糟政治闹剧烂摊子,外加叙述中浓浓陈腐的教条意味,怎么看都与童话无关吧。


这个西方人到底是怎么凝视这个故事的呢。她看清了页码,哗哗翻页。


 

3.奇境



神山飞羽真的书店离出版社的距离并不近,但她感觉这趟电车的时间格外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要在流动车厢里长时间看书。看完那篇故事后,她就感觉眼酸,字重重叠叠好多层。她晃晃头,捏捏鼻梁,决定放弃继续阅读。作为编辑,每天工作就足够伤眼了,她还是不要用一些胡七八糟的习惯加重自己的职业病。她把头靠在透明的窗户玻璃上,把玩着包上的小挂坠,把玩偶摆弄成各种形状,玩得不亦乐乎。灯光冷冷地反射出她的影像。人潮上来又下,来来去去,车厢里只余下零星几个人,发动机的轰鸣声听起来很温暖却有些遥远。她想,是不是车厢里的冷气开得太重,空气都荡起波浪,窗玻璃都褶皱了起来,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泛起一圈涟漪。她突然反应过来车上是不是没人了?电车虽然还在报站,但好像每次间隔的时间越来越好长。渐渐地已经听不见人的动静了,时间被拉长了,空间却越来越短促,越来越狭窄。她寒毛乍起,像到前面问问司机怎么回事。


手机响了,显示她收到一条短信。


“须藤编辑,我的新小说已经完稿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拿一下稿子?

来自 烽火”


她思索片刻,回复:今天就可以。


对方提出的约见地点居然离芽衣就在电车下站附近,“已到达终点站……”芽衣迅速跳下了车。她正奇怪,明明没经过出版社,怎么就到终点站了呢?


这是芽衣第一次和烽火碰面,之前几次都是对方直接把稿子寄到编辑部。在芽衣提出修改意见之后再寄回去。虽然她提过好几次,既然大家都在同一个城市,她可以直接去拿,面谈交流没有那么多隔阂,也更能直接深入交流。笔谈毕竟内容有限。但是都被他婉拒了。不过她也没多在意:不愿意暴露身份的作者多了去了,她要做的,就是尊重他们的选择。


到达咖啡馆的时候,烽火还没来。她环视四周,感慨这个咖啡馆另类的奇幻感,藤蔓四绕,点缀着可爱的小花,金红的木头涂着清亮的釉,闪着奇妙的光泽,鲜艳的甜点塞满了柜台,好似爱丽丝的茶话会。Wonderland,好像下一秒流苏就会探头探脑……咦?


她先叫了一杯拿铁,不断用勺子搅拌这,看着小小的漩涡越来越深反而加快了转速,银色的光芒在起起伏伏的波浪里形变破碎,好像金属完全扭曲了一般,她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勺子会不会像一块软塌塌的果冻一样弯曲?


就在她的目光追随着那一块闪烁的碎片完全无法挪开时,视野的边界逐渐模糊了,仿佛置身一片浅淡的雾里,然后牛奶般的浓雾起伏,她像一片海域里的孤岛。一时之间,再举目无人。


她吃了一惊,撑手站起身,听见身后传来“叮——”悠远一声,好像是从那扇沉重的玻璃木门传来的,不知是何作响。


有人来了。


“久等了,须藤编辑。”


那一瞬间,迷雾骤然散尽,眼前又是澄亮一片。来人抱着一大沓手稿,高瘦,带着帽子,被门口的木架和植物挡去了大半的身影,其实连身形都看不真切,更看不清连,他大步走来,伸出纤长的手指脱毛躬身,向芽衣打招呼。


等到他抬起头,他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脱口而出:“我们是不是认识?”


对方显然也是一愣,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也许是须藤编辑把我认成了某个旧识吧?”


她摇摇头:“不,只是有种熟悉感……就像你路遇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只是在眼前幌了一眼,却能从那人的走路姿势和气场认出是谁,或许偶然他说话了,他渐近渐远的声音更然你笃定是他,因为你们是那么的亲近,”她歪着头想了一下,继续说,“但是你拍拍那人的肩,回过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脸,瞬间难以置信的那种错愕。”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怎么会认错你呢。


好像对面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所以须藤编辑把我认成谁了?”


是啊,如果是遇见熟人,为什么喊出的是“是不是认识”而不是那个人的名字?


她只能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她的心好像被这三两句的对话搅乱了,像一团凌乱不堪的线团搅进了太多东西:三月兔疯帽子的茶话会、咖啡馆、雾、电车、冷气、上次见到哪个熟人是什么时候?她在回忆关键的物件,试图找到那个人的踪迹。


烽火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须藤编辑果然是一个有趣的人啊。”话语之间,他把自己的稿子递了出去。


“不需要用敬称啦,直接喊我芽衣就好了!老师你介意我在这里读完吗?”

“好,芽衣。”


芽衣长舒了一口气,清理了脑子里所有的杂质,郑重地接过稿子。


要认真工作了哦!


她翻动着稿子,好安静,耳膜只能听见纸页的簌簌声。静到倒映出呈凹面影像的一滴水都凝滞不动了,她偷偷瞥了一眼,烽火正啜了一口咖啡,杯子上印了一个可爱的猫咪图案,放下时发出轻轻的咔哒声。芽衣心里噗嗤一笑,烽火老师也这么喜欢这么粉嫩的小东西吗?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格外平静地目视前方,好像不是他在看,而是一切有形无形的都自然而然融入他的目光里,被吸纳其中。但是他的眼里是空的。


他什么都可以拥有,但却什么都没要。她突然懂了这种感觉是——悲悯。

故事不长,芽衣十几分钟就读完了,她轻声做出评价:“是个悲伤的故事呢。”


“那芽衣你有什么意见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但是有点奇怪,我说不上来。”


“是吗。”


“我可能需要回去再读几遍再给出意见,可以吗?”


“可以。”


“那,我们短信联系。”


芽衣整了整手稿,往自己的包里装,又看见那三本厚厚的精装书,叹了口气,今晚的包肯定特别重。


他掠见了芽衣包里露出的书角,说:“从神山老师的书店买的吗?”


芽衣略感惊讶:“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恰巧想到而已,居然连蒙带猜对了,芽衣你和神山老师的形象比你想象绑定得还紧密哦。想到你的职业生涯也很难不提到他吧。而且其实我也是神山老师的书迷呢,”他说到这听了一下,好像在观察芽衣的反应“你觉得神山老师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想想……”芽衣感觉脑海闪过无数美好的词语。想要放到他身上,她斟酌着选择最合适的言辞,说:“飞羽真是我见过最善良正直的人,他创造了故事,也是故事的救世主……他拯救过我,也拯救过世界——这是真的哦。他是真正的英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拖稿。”


芽衣拿起书,抚了抚封面,虽然根本没有灰尘。她的眼睛激荡着某种热情,沉溺在柔软的情绪里面,她笑意盈盈抬眼直视对面的人,好像要用目光将这阵热情传递出去。


烽火却好像对书更感兴趣,盯着书的封面,它的名字——《黑塞童话集》。他回过神来,说:


“创造了故事却是故事的救世主吗?奇怪的形容。”


“可以理解为神与人的关系吧飞羽真,他并没有把自己作为故事的创造者,而是尝试和角色一起走出故事。”芽衣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他悄然略过这个话题,矛头一转,说:“这本书里,有一则关于古老中国的故事。”


“哎?周幽王?”


他浮现了一抹神秘的笑容:“是啊。很有意思的故事,可以多看几遍。”


她捏了捏书角,双手递过去,说:“老师是很喜欢这本书吗?刚好我来得仓促,没有准备见面礼,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如果不介意是瑕疵本的话……”


“那就谢谢芽衣了。”


她说了一句“不必客气”就欠欠身准备转身离开,烽火拿起书,也一起出去,将她送至玄关。


芽衣再次与他告别,当她走出很远时,他隐约听见她的声音。

 


“相信你,一定可以走出故事……”这声音越来越低,直至不可闻。

她转过头去,街道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她飞扬着还没来得及转去的头发。

那是……在和我说话吗?还是我在幻听?她疑惑地嘀咕着。


 

正在此时她孤零零地往车站走,考虑着现在是不是可以直接回家,顺便再把新拿到的稿子再看几遍。当她美滋滋考虑着忽然电话铃声大作,她手忙脚乱地找到手机,看清来电人——是托马。


她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芽衣吗?”


“是我。怎么了?”


“芽衣你是不是忘记收我的稿了?”


芽衣一拍脑袋,连骂自己忘性大,早将出门的初衷抛之脑后了:“是我忘记了!全是我的错……我马上就过去,对不起!”


“没关系啦……其实芽衣我也想和你说这件事,可能这次得过几天才能交,刚好截稿期还有一段时间吧……不过还是,对不起,明明约好了今天就交对吧?但是我还是失了约。”


“哎?”


刚好有一辆汽车呼啸而过,接下来电话里的话语淹在了噪声中,听得不真切。她直愣愣望着前方,全然不知道电话里面在说什么了。只远远地听见远方的电车“啪”地关门的声音。

 

4.被剥夺的火焰



她匆匆拦下一辆出租车,坐在车上的时候,感觉今天不过是终日东奔西走,将宝贵的时间统统浪费在通勤上,她讨厌这种乏味的不断等待,虽然是主动等待距离地缩短,但还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行为,用时间交换空间罢了。不过,再反感大把时间被无意义地消耗,她一般还是舍不得坐这种昂贵的交通工具,毕竟作为编辑工资还是有限的。


虽然托马轻描淡写,但越是这样越显得不对劲。她知道托马是那种相信伙伴的性格,同舟共济绝不是说说而已,他是愿意将后背托付给别人的。


但是这是共同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如果,是仅仅是他自身的问题呢?


他会说吗?


所以她没等他说完,就大喊一声:“等等!我马上就过去!在那等我!”


如果有任何话要说,如果。


她突然感觉一阵疲惫袭来,整天的奔波还是消耗了大量的精力,而且今天始终有种扭曲怪异的感觉贯穿始终。


但,到底是什么来着?


她从托马的书店出来,乘电车,中途收到作者的短信,然后去咖啡馆见面,到底有什么不对的?


稿子。对,稿子。她翻出稿子,仔仔细细地观察,但扉页的署名已经模糊不可见了。


他……叫什么来着?


她有些沮丧,把稿子塞回去,却突然发现自己的书少了一本。


他说……《周幽王》的故事很有趣……她隐约想起来了。


她还记得今天下午看的故事,连天的鼓声。巨大战鼓高唱粗粝的地震之歌,一首威胁警告之歌,充满未来色彩,战争和困苦、恐惧和毁灭。声音的讯号,维系着古老棋盘的精妙的系统运作,然后被一个美人所打破。


就像骤然摔碎的罐子。


鼓声……她突然想起什么颤抖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周幽王”:


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万方,故不笑。幽王为烽燧大鼓,有寇至则举烽火。诸侯悉至,至而无寇,褒姒乃大笑。幽王说之,为数举烽火。其后不信,诸侯益亦不至。


司马迁·《史记·卷四·周本纪第四》


烽火戏诸侯。


翻译的古语拗口艰涩,但是她大致懂了。


异国的火焰,虚虚实实的锁链。


烽火台上燃起浓浓狼烟的火焰,在这个故事里消失了。

 

她想起来了,他说他叫烽火。


但是这个故事里烽火消失了。


如果他并不真实的话,那他交给自己的故事是谁的?


他说“一定可以走出故事——”那她又是在谁的虚构故事里?


甚至,她,是真实的吗?


 

她不明白,褒姒一笑。美人神秘而珍贵的笑容,是多么倾国倾城,本应该带来幸福,却被成了了灾难的符号。


 

头晕目眩。

 

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主编,问了一下出版社里到底有没有出版过这个人的作品。


“芽衣,你在说什么呢?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作家哦?是不是做梦了?”


挂掉电话,她握紧手中的稿子:要是真的在做梦就好了。


“小姐,到了哦。”司机提醒她。


这还没有十分钟吧?芽衣这才恍然发觉原来坐了一下午电车,其实并没有走出多远。


虽然还身处盛夏,但是她的周身却泛起一阵凉气。


冷。


 

5. to be contiued



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托马已经离开了,而他是否与这些事件有关,其实她根本就拿不准。毕竟这一路的怪状其实与他完全脱节吧。但是就像无意之中碰到了警铃,响个不停,却完全不知道关闭的方法,只能置于一边束手无策。或许只是一次无心之举,但或许又真的孕育着一种危险。她不得不注意。


她有很多话需要问她,关心的话也好,质疑的话也好,重要的也好,不重要的也好,她都是必须要和他说的。


她跑了起来,飞奔了起来——到了书店意料之中又失望地发现,书店的门已经锁上了。在一片阒静中,她想到的不是多么清冷和孤寂,而是愤怒但其中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理解。


来不及捋清到底理解了什么,她就继续前往下一个地方。


一刻也不停。


她当靠在标有“神山”门牌的房子前大口大口地喘气的时候,已经快到深夜了。她在门口果然发现了一张小小的便签,和书店里的心愿签一模一样。


“Seattle.”


她转身往家跑。护照,有,虽然她负责的是国内的原创文学,但是上次幸好去书展了应该还没过期;请假,直接向主编求求情就好,反正自己还有年假没修;机票,应该还是买得起的,攻略……算了吧,反正也不是去旅游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跑那么远……鬼才知道呢!


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不辞而别的人,也不是随意甩下诺言就逃避的人,而且他欠着她什么?只是一篇稿子而已嘛——不对,或许还有真相。


而且他还什么都没有说。


这件事不会就此完结。


当她拎着着行李箱往机场走的时候,她一边觉得自己冲动到不经大脑思考,一边又觉得是意志坚定。


最近的航班已经停止登机了,下一班是几个小时之后。她握着前往西雅图的机票在候机大厅坐了整个后半夜,心知肚明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十几个小时的距离。


 

未完待续




 (1)2中的摘抄选自《黑塞童话集》上海译文出版社,译者黄霄翎,有删改。小声说我觉得这个译本是最好。


(2)关于彩蛋:我觉得如果我要写一篇作品,无论如何是什么样的状况,我都要为它负责,烂尾和敷衍是绝对不能出现的。但是作为活动只放半截,也没有在截稿前完成也确实是我的问题。综合考虑了一下,还是准备把后半部分现在的模样(大纲)放上来。说好听是诡异的诗体,说难听不过就是苍白意象的拼接。毕竟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只能勉强做结局,放在正文实在难看,况且我还是要补全呢。所以就当个彩蛋放在最后,且当一个形式上的“完成”。劝大家最好不要敲……以及结局之后还有后日谈。

  

(3)欢迎大家批评指正,只要不骂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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